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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十,我的外婆,99年八月六號凌晨兩點半往生,享年78歲。

上周二的早上,我被一聲急促的電話聲驚醒。那種感覺很不妙,通常我睡得很沉時,電話來是不接的。

一接起來,聽到一陣微弱的男人聲音,"大姐...."我還在昏沉中一聽,好像是我家舅舅的聲音(我媽媽是排行老大)就說,喔,阿舅阿,怎麼了?舅舅改口說"妹妹,你跟你媽說,阿嬤跌倒了,現在在慈濟醫院新店這邊,...我說,很嚴重嗎?舅舅說,嗯,很嚴重。聲音很鎮定,但還是有點微弱沙啞。

我掛了電話,已經被吵醒的心情很亂,要講嗎?一大早六點多耶,可是又很掙扎,阿嬤跌倒不是第一次,但第一次聽阿舅說很嚴重,翻來覆去還是打電話給媽媽告知這件事。

說完,昏沉的還是睡了。早上上班時,媽媽還在醫院,打電話回來要我好好顧公司,她還要忙一下才回來。

有點擔心。

媽媽回來後說,他們幾個人趕去醫院時已經送到加護病房,醫生說隨時會往生,如果病危,如需急救會有以下措施,會電擊所以皮膚會黑,會給藥物所以身體會腫脹,會做CPR所以可能肋骨會斷....等等之類的狀況都說明的非常清楚,要他們幾個姐妹討論如果病危要不要急救,還是自然往生。

因為跌倒在左邊,所以左手斷了,左臉也有一片瘀青,醫生說現在的狀況比較嚴重的是顱內出血,如果開刀怕年紀太大負荷不了。

所以大家決定不要讓阿嬤受苦,決定自然往生。

之後的早上十點半到十一點,是加護病房探病的時間。我和媽媽及阿姨每天早上會去探望。
我的阿嬤很喜歡看電視,看她的時候都會跟她說要快點起來看電視,看電視是她很重要的事情,所以每次聽到這件事都會有很大的反應,但醫生說有可能是反射動作。

之後,發現阿嬤恢復的不錯,斷掉的手臂也處理固定好,但骨科醫生還是說不宜現在開刀接回,因為怕阿嬤年紀大一麻醉會醒不來所以暫時先這樣固定。

值班的護士也很親切,我們去的時候都會詳細報告前一晚或是一天的情況。聽起來阿嬤漸漸康復就好了。

這幾天大家還是如常工作作息,舅舅會去探望再跟我們回報情況,前幾天都說還不錯,想說她沒多久就會清醒。

沒想到昨天晚上約十二點多,我跟阿姨在客廳閒聊玩手機,不小心撥給舅舅,趕緊掛掉,怕那麼晚吵到他,沒想到一下子舅舅打到媽媽的手機,我趕緊解釋剛剛玩手機不小心撥給他....
舅舅停了一下說,"妹妹,跟你媽媽和阿姨說,醫院打來說阿嬤量不到血壓了,我先趕過去,看你們要不要隨後到?"我聽了嚇了一跳趕緊回答他說隨後就會到,請他小心開車先過去。阿姨聽到快去換衣服,媽媽正在洗澡,也趕緊出來整理穿衣,由弟弟開車,趕緊到醫院去。

到了醫院大概午夜一點。

我在阿嬤的生命機器前祈禱,希望阿嬤快點穩定,就可以回家了。護士要我們多跟她說話,現在隨時都可能往生,所以盡量陪伴她最後一程。

舅舅眼睛紅,想阿嬤生前最疼愛他,也是很難過。我在阿嬤的面前唸經回向,時間一點一滴過去。

凌晨兩點半左右,阿嬤的呼吸心跳漸漸停止,大家都在她面前說安心的走吧,大家都會互相照顧,請她不要擔心。

我則跟阿嬤說,“ 阿嬤,你不要怕,阿彌陀佛會來接你,你安心的走,不要擔心我們,我們都會好好的”

之後媽媽要我跟弟弟回家睡覺,她跟阿姨坐舅舅的車子回家,還是不要全部人都沒睡覺,我等到醫院幫阿嬤洗澡後穿好衣服,看她最後一眼,和弟弟一起離開醫院。

一路上並沒有很大的起伏,只是覺得人生之中的生老病死真是苦,阿嬤還好沒有拖很久,看她十天在醫院的感覺,相信她一定很掙扎,她一直擔心很多事情,舅舅的車貸,小表弟的養育,她的錢,還有我們這些一大堆有的沒有的......等等之類的。

雖然大家一直呼喚她,也告訴她不要擔心,現在阿嬤走了,還是有那麼一點悵然若失。

我對她的印象是小時後她跟外公都很疼我,在阿嬤家玩樂過暑假,早上起來會叫我去披件衣裳,阿嬤見我不動,發呆,(我小時候很愛發呆)就會去拿一件衣服給我披著。小時候玩小燈籠掉在香蕉園,晚上一直吵阿嬤說要拿回來,阿嬤也一直安慰我,說一到白天一定去幫我找,要我先睡覺,一定找的到之類的話一直安慰我。

長大後,她唯一的兒子我舅舅娶了媳婦,她對兒子媳婦都非常好,有一次打電話去找舅舅,她居然很冷淡地跟我說沒事不要打電話.....害我很難過,差點哭出來。

一直以來阿嬤都跟舅舅住,為了那調皮的小表弟,最後一次跟她相處最久的是去年年底到今年過年。每天晚上下班就去教導表弟功課,她一見到我來也很開心,一直說表弟變得很乖都是我的功勞。

快過年的時候也包了一個小紅包給我,要我去買衣服,我很開心,但還是退給她,她執意要給我,我只跟她拿一半,其他一半給她買菜,她聽了很高興,也一直說我很乖。

後來教導表弟的一些狀況不好,跟她也有些小小不開心,但後來其實也不是完全是我的問題,我之後也沒再跟阿嬤見面了。

再聽到她的消息,就是在醫院。

阿嬤,你要好好走,我們都會乖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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